我晚上吃太多了

昨天巧比黏踢踢，堅持要跟我去一個姐妹們的聚會。

這不是媽媽聚會，沒人會下了班又回家把小孩接出來去朋友家吃個飯，是個「大人」吃義大利麵、喝咖啡、聊是非的的聚會，我的腦海已經浮現被小孩纏身的畫面了。於是，巧比媽試著跟巧比解釋，我認為把小孩帶去沒有小孩的聚會，對小孩是不公平的，

「阿姨家沒有小朋友耶，媽媽要和阿姨聊聊天，可能不能陪你。」
「沒關係。我可以帶小兔去，他可以陪我。」巧比抱著娃娃說。

小孩這麼獨立，好像當娘的要有點自豪、再加一點點欣慰，我趕緊提醒自己必須收起看起來太過囂張的笑容。況且，這麼做還對我的姐妹們不公平。於是我答應巧比，如果阿姨們覺得多個小客人無妨，那就可以跟我去。

事實上，姐妹們很開心可以有個小朋友到場。一半原因，他們都見過巧比，相信一歲半可以那麼乖巧的小孩，到了三歲應該也不會太糟。雖然巧比的確還算乖巧，不過這些未婚朋友們恐怕也高估了小孩的自制力。至於另一半原因，我想是聚會時萬一氣氛太冷，巧比正好可以派去做個小表演，搞個笑熱熱場之類的。

於是巧比就跟著我去了姐妹們的聚會。我們吃了沾一番榨橄欖油的麭包、塗了鱈魚肝的土司、蕃茄起士沙拉、甜椒冷盤、海鮮義大利麵、還有超濃郁玉米濃湯。朋友廚藝很好，也很有巧思，他的菜單裡每道菜是有名字的。不過巧比媽沒記得那些優美的名字，到是美味都記在腦海裡了。幾個姐妹圍坐餐桌，有時聊著書、有時是電影，有時是紅酒、有時是各自職場的長官。哎呀！這種讓人放輕鬆的話題一定不能少的。巧比呢，也就真的依著他所說的，一會兒到客廳玩著他的小兔，一會兒又跑回餐廳喝二口湯、吃二口麵。大家都過了很歡欣的一晚。

一入夜又開始下雨了，巧比也開始略顯疲態。事實上，平常的這個時間，我們一家三口都已經窩到大棉被裡準備神遊另一個世界。在這種狀態下，表示我得拖著自己和小孩的包包再抱著小孩，搭公車再轉公車、下車後再走10分鐘到家樓下、然後爬五層樓回家....。巧比媽當然要放棄這段崎嶇之途，便撥了電話請大掌櫃開車來接我們。

沒想到車子轉了幾個彎、停等了幾個紅綠燈、上下了一座高架橋之後，巧比竟然無預警地在我們小車子裡吐了。食物還沒有在他的胃裡和胃酸起作用，大掌櫃馬上可以說出我們的晚餐內容，義大利麵裡用的巴西利和沙拉裡的蘿勒味，頓時充滿了小汽車。

巧比顯然對於他無法控制、卻已經做的事，感到良心不安。他沒有哭，也沒有哇哇大叫，只是一直說「我吐了，我吐了」，我看他神情尚可，判斷不是什麼大事，輕聲告訴他媽媽知道，並用溫柔但精準的動作，將衣服褲子上的洋菇、麵條、玉米粒、蕃茄塊、紅黃甜椒擦起來，只是量好多、而我手上的面紙又不夠多。最後和大掌櫃決定，直接抱上樓洗澡吧！

車停在樓下，我連外套也沒穿，一把抱起了巧比，一步步爬上五樓。巧比身上飄著香濃的牛奶味，是玉米濃湯裡的。巧比吐了三大輪後，似乎舒服多了，臉上表情也恢愎靈活，而且很開心地跟他的老媽子宣佈：「我們到家了。」巧比媽大些氣喘吁吁，將巧比直接抱進了浴室，準備進行大清洗。

脫衣服時，軟軟溼溼的食物泥糊到了巧比臉上，他被自己提醒剛才在車子裡做了件事，是一件他並不想做、卻又無法控制的事。我看他眼睛咕嚕嚕地轉著，似乎在為自己窘迫的行為找答案。就在我脫下他的內衣時，他告訴我，

「我晚上吃太多了。」

說真格的，我不太確定巧晚餐究竟吃了多少東西。我給他添食物，隔壁阿姨給他添湯，我們在餐廳喝酒閒聊，他自己在客廳也許還吃了不少點心。不過，看來3歲小孩已經可以知覺身體的感受。因為晚餐吃多了，坐在汽座上又不方便調坐姿，胃部肌肉壁因為不舒服做了反射性收縮，好讓釋於出胃袋空間，讓食物得以好好消化。巧比說的「晚上吃太多了」，是巧比自體感覺的陳述，卻也正好是我在這個聚餐的wonderful ending－－食物很美味，吃多了一點；心裡也很飽滿，需要點時間消化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