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比得到A+ (新流感來了-5)

和Dr. Wan通完電話，想起他問起孩子體溫時自己的語焉不詳，決定把生產出院時醫院送的肛表找出來用。巧比還窩在暖呼呼的沙發上睡覺，很適合3歲未滿平時像蟲一樣的幼兒量腋溫。

5分鐘後，肛表上的溫度嚇了自己一大跳！是390。我記得腋溫、口溫、肛溫的發燒標準不一樣，雖然不記得腋溫溫度會偏高或偏低，390都算是發高燒。立刻，我又要在下午5點掛號了。我先電話過去院所，希望可以掛到晚診早一點的號，掛號的行政人員給了忠告，別再等到6點才看診了，就去急診吧。雖然我很不喜歡急診室的感覺，但想起上回在早診間看診時，護士一量到390耳溫就直接把我們轉到急診，這種奔波能少就少。於是我答應了行政人員，直接驅車到三總掛急診。

也許是午診已過、晚診未達，急診室不少無頭蒼蠅。有無頭蒼蠅掛號者－－發燒的高中女生和二個不斷對女生示好的護花使者；咳嗽的國小高年級女生和她一直講電話的媽媽....。昏睡的小娃娃看不出什麼問題，護士馬上把孩子和家長帶到急診病床區；一位正在看診的醫生似乎有點亂了方寸，不太清楚沒有叫號鈴的情形下，應該怎麼安排看診的優先順序，另一位則忙著指揮工程人員在急診室拉線架設另一個工作區，看來是要再調一名醫生到急診室了。唯一的一名護士鐵著臉，口罩下的嘴也許累得擠不出笑容，但雙手卻俐落地填表、歸檔、setting 病人、給病人注射，她看起來是對現況最瞭的醫護人士。

因為巧比已經確診感染A型流感（就是我說A+的意思），又是回診，也沒有服用克流感，急診醫生決定先去拍張X光照片，看看肺有沒有發炎。其實新流感並不可怕，只要小心不要引發肺炎或其它感染，基本上不需要太擔心。於是我們又離開急診室約20分鐘，去拍了胸部X光片。

回到急診室和急診醫生討論病情時，他表示巧比的肺部沒有浸潤的情形。我看了一下，片子還滿清晰的。的確不像上回肺炎時，肺部的部份都白霧霧的，那是支氣管或肺部發炎才會拍出來的照片。每回有這些特殊檢測或醫療措施時，我都會多了解一點，偷學一些，和醫生會比較好溝通。醫生看著巧比的病歷，和我討論了不少事。

「喔！你沒有來拿克流感？」，急診醫生有些訝異。
「因為我一個人在家照顧他，想說能少能醫院就少來醫院。」，我說。
「克流感要發病48小時內吃才有效，過了這個時間，病毒已經複製了，吃了效果有限。而且吃了克流感有些人會吐、會有些神經症狀，還不確定是克流感引起的或病本兒引起的，所以，小朋友太小我們一般也不開。」

48小時內吃，才能把身體內還沒被病毒感染的細胞「標誌」起來，來避免身體「全軍覆沒」。過了48小時，病毒大軍已經遍佈全身再吃克流感，的確沒什麼用。這件事可以理解。至於「小朋友太小我們一般也不開克流感」，感覺就是醫生各自見解不同了。我想主要還是先判斷孩子的其它病徵像不像重症患者，如果在發病初期就有嚴重呼吸道症狀，可能任何醫生都不會冒險不開克流感吧！

「他又發高燒，需要抽個血檢查嗎？」，我拿Dr. Wan的建議來問問。
「流感啊，他這三天都會燒燒退退，38～39間來來去去。那....也可以抽個血，看看發炎指數，讓你們安心一下也好。 」，醫生有些欲言又止，一口話又吞到胃裡反芻才吐出來。

醫生這麼說，讓我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巧比的狀況並不需要抽血檢測。就常理來說，小心一點是好的，也許，我猜想，X光片可以排除80%肺部發炎的可能，而剩下的15%的機會就得靠血液檢查，另外5%的機率則是人類無法掌控的部份。急診醫生的肢體語言不小心透露出他心裡的吞吞吐吐，推上門的生意竟然不太情願做？會不會醫院遇上什麼難處？其中必有蹊蹺。

「抽血的話，可以知道是不是H1N1嗎？」，Dr. Wan建議抽血才能知道是不是H1N1。
「我們現在人力上沒辦做這麼仔細。現在的檢驗量已經是平常的3～5倍，而且有些開刀病人的檢測得優先做。像快篩的藥我們也沒了，想知道是不是A型流感都要等半天才會出來了。現在只要測出來是A型陽性，就可以來領克流感。目前，我們就用這樣的方法預防病情擴大。」

醫生雖然用著同樣的語氣與力道說，這一席的話卻因為環境的片刻靜默，傳遍了急診室每個角落。大家都急於知道醫院裡的實際狀況。那麼，我想，我可能稍微有點理解了－－醫院被這些成群不輕不重的流感患者擠爆了。因為報導造成的人心恐慌，每個人咳個嗽、發個燒，就擠到大醫院要求快篩、掛急診、領克流感甚至領回去存貨(?)，醫生護士疲於奔命，時間一長便可能拖垮醫療系統。醫療的硬軟體資源分配不均，真正的重症無法在最佳時間得到醫治....。原來醫生的無奈在這裡，醫院的蹊蹺就是這個。救人的人和單位都不能展現出厚此薄彼的想法或態度，即使他們內心也有爭札。只能說，還好台灣的醫院和醫生密度都是全球數一數二的。

接著，我聽從醫生的指示，先到急診室外頭等候，因為有幾個看來急需處理的病人到。巧比雖然高燒著，厭厭地攤在媽媽身上，但和那二個小娃娃比，的確比較不需掛心。至少巧比已經撐過二個整天了。於是，我抱著巧比步出急診至坐在走廊上思索著。帶巧比來急診，是因為擔心他的病情轉惡。如今X光片顯示肺部沒有發炎，抽血只能看白血球數確定有無發炎。X光片與白血球數二者，只是相互佐證有無發炎的物理及化學證據。多進行一個檢測，似乎對巧比的病程沒有太大幫助。倒不如回家多喝點水、多睡點覺、多吃點好料。

於是，又輪我們進入診間時，醫生護士都準備好到裡頭的房間抽血，我提出了不情之請，希望可以不要抽血了。醫生從無奈的臉上堆出了希望之光，鐵著臉的護士似乎也笑了。我心裡衝出了一絲溫暖，也許他們不適合主動叫我們回家睡覺就好，但有人可以聽懂他們的委婉之勸，也許我這麼做才是對的。

臨走時，我請教了照護巧比應該注意的事項，醫生告訴我留意發燒的頻度及每次高燒起來的溫度，如果頻度增加、高燒溫度增加，就要小心。還要，要注意有沒有新的症狀出現，如果出現不自主嘔吐（不是為了咳痰引起的嘔吐）也要快來就醫，那表示病毒跑到腦子裡了。我在現場很大力的謝了醫生護士，拎著註明「其它病原性急性細支氣管炎」的藥單，領了還沒有醫生開給我們、發燒390以上適用的肛門塞劑（抑疼炎Valtafen supp栓劑），抱著耳溫386的巧比，在大雨中叫了計程車回家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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